接下来的路程,晋安一直在祭炼定风珠。
修炼千心劫,一心多用,又有道武齐修,晋安祭炼新法宝的速度很快。
在阴间里最便捷的赶路方式还得是走黄泉河道。
晋安为自己打造了一条竹筏,然后将二郎真君敕水符贴在竹筏上,一是借力前行,二是借助符上神力驱散沿途难缠小鬼。
在竹筏后方,远远吊着一堆引魂船,挤满河道。
这些人是铁了心要看热闹,看武道人仙如何攻打传说中的无生圣地。
“你们说,无生圣地是否已经得知这次伏杀失败,最后还被神武侯一网打尽?”
“那还用说,无生圣地是千年大教,康定国必然是遍布他们耳目,消息肯定灵通,恐怕神武侯大杀二十四恶鬼道时无生圣地那边就已经得到伏杀失败的消息了。”
说到这里,有人唏嘘感慨:“啧啧,想不到我有生之年也能见一见无生圣地这种千年大教是老巢,今天真可谓大开眼界了。”
马上有另一人接话道:“这一次观战可谓获益良多,这才是今天这趟的最大收获,而这一切都要感谢神武侯。”
其他人点头:“谁能想到还没出阴间京城,就遇到无生圣地这么强势伏杀武道人仙,让我们见识到了这场武道人仙与神道的极限之战!这可是三十六尊三境神道高手围杀一个武道人仙,谁能想到死的不是武道人仙,死的是三十六尊神道高手,能亲眼目睹这样的震古烁今斗法,三生有幸!”
就在引魂船上的这些人还在热烈讨论,高昂情绪久久不能平息时,那名不出世高人的船只也在这些引魂船队伍里,他眉头一动,似有所感应的抬手一招,一只纸鹤落入他手掌心。
随后他摊开纸鹤,纸鹤上写着简短几句话,这位不出世高人眸绽精光:“嗯?前不久无生圣地多尊佛母出现在京城附近,故意牵制京城各路高手,不让玉京金阙、镇国寺、天师府强者下入阴间帮助神武侯。”
有许多人时刻关注这位不出世高人,这边刚收到消息,各方势力也收到消息,随后这个消息在船队里掀起轩然大波,人尽皆知。
“嘶呼!想不到无生圣地还有这些后手!”
“这样就能解释清了,为什么阴间整出这么大风波,阳间却没有反应,不下阴间除魔卫道!”
“阳间里还有佛母在牵制,果然无生圣地还没出尽全力,这就是无生圣地的底蕴吗,简直深不可测,这才是一个千年大教!”
这些人念头波动剧烈,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甚至连晋安也注意到了身后船队里的小骚乱。
二郎真君敕水符除了帮助赶路,驱散小鬼,还能借助河水传音,偷听到引发船队骚乱的原因。
这些外部声音并没有干扰晋安继续攻打无生圣地的决心。
孔雀明王佛母被造畜术封印,受到晋安摆布,按照母孔雀讲的,无生圣地虽然是遁入阴间,但是无生老母在阴间里吞噬不少魂魄,得罪太多阴间魔物,所以无生圣地从一开始就不是固定一地的,而是一个独立的特殊空间,入口位置从不固定。也许今天入口位置在极东,过几天入口位置就会出现在极西,自从无生老母失踪,下落不明后,就连地位最高的圣女都无法控制入口下一次开启位置。
无生圣地的人有独属于自己的感应入口之法。
那就是《无生经》。
无生圣地是无生老母开辟出的圣地,所以无生圣地与《无生经》存在感应。
而且无生圣地每次入口刷新位置也是有迹可循的,一般是出现在遭人废弃后,执念不散的古刹里。
或许是跟无生老母一开始就是靠吞噬佛法修行者存在一定关联。
着重说下,这里的执念不散古刹跟沙漠佛国不一样。
沙漠佛国是佛弃之地,他们这趟要找的是弃佛之地。前者是佛祖弃人而去,后者是人弃佛祖而去。人弃佛祖,佛祖没了香火,只剩下法身日渐凋零,每天看着法身遭蛇虫鼠蚁世间五毒啃咬,佛祖看了也会有执念。
有执念不散,就会有无生圣地入口存在。
最终他们在一处深山峡谷里上了岸,这里的峡谷地形很奇特,峭壁万仞,怪石锋利,峡谷中黑风呼啸,存在着阴间恐怖黑旋风。
想不到定风珠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晋安祭出定风珠,一路由母孔雀带路,因为风大的关系,峡谷中并无大型植被存在,到处都是风化坠落的乱石堆。沿途还能时不时看到一些骸骨,有人有动物,绝大多数是动物骸骨,看起来像是从头顶崖顶坠落,骨头多处断裂。
随着不断深入,晋安逐渐察觉出异样,深山峡谷越走越寒冷,阴气在迅速飙升。
中途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任凭母孔雀在前头带路。
最终母孔雀在一处堆叠很高的乱石堆前停下。
那乱石堆不像是自然堆叠的,倒像是人为堆叠的,类似于玛尼石堆一样的具备民俗祭祀特色。
“确定是这里吗?”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古刹、佛寺的存在吧?”
晋安皱眉。
母孔雀一副爱信不信的冷冰冰面孔:“《无生经》就是指向这里。”
晋安回头看了眼身后远远跟了他一路的好事者,不再耽搁,一脚踢开石头堆,没有扒拉几下,大概挖掘一人深,挖掘出一口石井。
晋安惊咦一声:“莫非这峡谷里以前真有人聚居过,后来因为地质灾害,比如头顶山崖落石越来越多,被迫迁移走了,实际上石井所在位置才是最开始的峡谷地面?”
“落石都能填出一人多深,这个聚居地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母孔雀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臭脸表情,晋安也不管她,一边继续清理石井四周乱石一边自言自语说话打发无聊。
当终于清理完周围一圈乱石,晋安惊讶发现石井上盖着一块石板,石板上浮凋着一尊佛像。
“嗯?还真是有佛!”晋安惊讶。
“你们无生圣地的人以前有来过这里吗?”
“好吧,问了也白问,当我没问。”
晋安低头观察石板与佛像。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母孔雀明明对石井、石板、佛像很好奇,还是要假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清高孤冷模样,可是时不时瞥来的眼角余光已经出卖她的真实内心想法。
晋安随口嗯一声,继续观察眼前事物。
石板上凋刻的是地藏王菩萨,这是镇狱菩萨,为什么要用地藏王菩萨石板盖住石井,难道石井是鬼门关,能通往地狱?可我现在就在阴间里。
又会是什么人盖上这块石板,并留下祭祀用石碓呢?
看石碓在乱石上,应该是近期留下的……
既然想不明白,晋安索性不想了,他直接掀开石板。
轰隆!
石板刚掀开,深邃井口里喷涌出恶臭鬼气,鬼哭狼嚎之音不绝于耳,像是十万怨魂在惨叫。
好在晋安早有心理准备,他摘下红葫芦瓶塞,葫芦口对着井口勐灌香火愿力,炼化井下鬼狱世界。
大道感应!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
不愧是红葫芦,瞬息一扫而空井里鬼气,斩获阴德十万。
晋安收起红葫芦,低头看向井下,就在他低头看时,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的母孔雀,卸去假清高,凑过来脑袋,跟晋安一起低头看井下。
井里填满了大量尸骨,那些尸骨都是人的,已经存在很久岁月,麻布衣服腐蚀严重,人骨也不再是白色而是发黄变脆。
晋安这个时候倒是没空挖苦母孔雀,他直接跳入井下搬运人骨,可是一炷香,二炷香过去,人骨仍旧清理不完。
他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出了井口后跑向大后方,没一会,峡谷里传来几声惨叫,几个鼻青脸肿元神被晋安提熘过来挖井。
这些元神上下飘浮,太适合挖井了,几个人一起挖井,进度大增。
堂堂的神道高手被晋安强迫下井当矿工,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等出去后还不得被同道中人笑死,几人忍不住向晋安吐槽发牢骚。
晋安假装恶人相:“你们白看了这么多热闹,我管你们补交点门票怎么了。”
晋安不久前全灭三十六恶鬼道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几人见晋安露出恶人相,也不要面子了,不再发牢骚了,专心当起下井矿工。
几人一通忙活,差不多挖井一天才终于挖出所有人骨,井外堆起高高人骨堆。
“哈哈哈,终于打通了,咦,这是什么?井下怎么会有屋顶瓦片?”井下传来兴奋喊声。
第一个探出脑袋往井里看的是母孔雀,然后是才是晋安脑袋,的确如几人说说,他们正飘在一处黑色瓦片屋顶上,石井就打造在屋顶上方,不留神可能会把石井误认为是烟囱。
但是烟囱没有这么大的,石井宽有一丈多了。
晋安把几人喊上来,然后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哪知道前一天还满腹牢骚要面子的几人,这回晋安怎么赶都赶不走了。
“白嫖让人可耻,劳动让人光荣!”一人对晋安义正言辞说道。
晋安无语翻白眼:“你们要留下就留下吧,等下出什么事别指望我救你们。”
几人连忙点头催问什么时候可以下井?他们挖了一天井,好不容易终于打通,实在太好奇这井底下有什么了,早就心痒难耐受不了了。
那画面怎么说呢,辛苦怀胎十月,总要让他们看一眼是男是女。
晋安带头跃下石井,在屋顶瓦片上来回走动,脚下有房梁支撑,他掀开一张又一张瓦片,露出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晋安道长您说扔在井里的那些人骨是怎么回事,是住在峡谷里的人遭到大屠杀,然后被抛尸在井里吗?”有人飘到晋安身边,好奇打量黑魆魆洞口。
晋安没说话,而是不悦瞪一眼,对方捂住嘴,表示自己不会再多嘴。
接下来,晋安抓起母孔雀跃入井下,火把光芒大致照亮四周环境,这座屋子好像是一个庙宇,庙宇里供奉着三座佛像,佛身残破风化厉害,早已经看不出这里供奉的是什么佛陀。
除此之外,庙宇里就只剩下灰尘了,家徒四壁到连门窗都没有。
说到没有门窗的寺庙,就让他想到在昌县遇到的棺材庙。
棺材庙分两种。
一种是有门无窗,这叫做人留一线,只害你一个,不害你十八代子孙。
一种是无门也无窗,这叫把事做绝,天理难容。
晋安好奇,什么样的人会把佛像藏在棺材庙里,让佛陀永不见天日,这太大逆不道了,缺德带冒烟都不足以形容。
不过晋安对这里的秘密不感兴趣,他是来找无生圣地入口的。
他手举火把沿着墙砖仔细寻找,就算是无门无窗的棺材庙,也会留下点从外面砌上的痕迹,比如砖石颜色、平整方面肯定会不一样。除非建庙人砌完砖墙后从天上飞出去的,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这么大三尊佛像怎么搬进来?
那口石井可不足以容纳佛像进来。
晋安手掌贴墙寻找,果然被他找到门接缝处,虽然门被砖石砌死,但是凹凸不平的触感一摸就能感觉出来,说明不是一体砌出来的。
接下来的破墙就简单多了,棺材庙外是开阔的地下溶洞,也不知是不是气流对流原因,晋安感觉背后三尊佛像有点异常,可回头去看又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地下溶洞空间很大,有点像是葫芦口,越走越窄,然后又越走越宽,居然出现一条地下河水流过,空气湿润,植被茂盛,生机盎然。反观棺材庙所在的溶洞,是死气沉沉,把事做绝的绝地。
眼前出现一座地宫,地宫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灰仙庙。
民间有五仙,狐黄白柳灰,灰大仙就是老鼠。
晋安看着一个溶洞寸草不生,一个溶洞生机蓬勃,面露古怪神色,他终于明白什么人敢在佛祖眼皮底下偷灯油盗香火了,这叫贼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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