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张巍山被李胖子一脚踹飞出去,撞翻一地桌凳,后背重重撞上梁柱这才止住身形。
“李大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张巍山啊!”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下手这么重,我!要!你!死!”
黑暗中,传来刺耳的骨肉扭转声与怨恨喊痛声,下一刻,一团黑影从头顶上方飞扑向李胖子。
危急关头,还是五雷斩邪符起了作用,李胖子一个驴肉打滚,身手敏捷的避开原地,并且实战经验丰富的反手就是一刀噼出。
黑影被刀上的沉重力道砍得一顿。
“李鬼遇到李逵也敢这么嚣张!你不知道你家胖爷爷我也是姓李的吗!”李胖子恶声骂道。
李胖子也是名江湖好手,要不然当初落难倭岛时,不会仍旧吃得开了,他这一刀噼出,连牛骨都能剁断,换作常人被噼成两段都有可能,不过噼在眼前这个李鬼身上却只是让其身影不稳。
李胖子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要不然平时不会总嚷嚷着让晋安带他撞邪了,他见手里的利刃砍不死李鬼,索性取出五雷斩邪符贴在刀身上。
“今晚要是能让李胖子我安全离开这个鬼店,晋安道长我以后天天跟你信五雷大帝!等你道观建成了我每天都去观里给五雷大帝上香!”
李胖子大喝一声,提刀冲前一步。
那李鬼举起乌黑双爪,想要拍碎兵刃,然后洞穿李胖子的胸膛,掏出李胖子的心肝吃掉,然而他的双手被兵刃齐根削断,兵刃去势不减的削下脑袋,伤口处传来焦湖烤肉气味。
李胖子惊喜,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也不管眼前李鬼死没死透,上去就是三三九刀,剁成肉酱。
“李大人你果然在这里!我刚才感应到这里有阳雷气息,猜应该是你在这边!”李胖子这边刚把“张巍山”砍成稀碎,身后又传来一个张巍山声音。
李胖子转头,目露凶光,看到张巍山、焦良、江均站在自己身后,脸上的凶相略收敛了些,因为五雷斩邪符这次没有受到邪气影响。
“老张,刚才有个李鬼冒充你接近我,咱们对下暗号,我问你,晋安道长养的母孔雀是公的还是母的?”李胖子警惕问道。
“……”
张巍山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可以很肯定,眼前这个有点不着边际的人十二分肯定就是李大人本人,母孔雀是公的还是母的,瞧瞧这是正常人能问得出来的问题吗?
张巍山回答:“母的。”
一见对方能答上正确暗号,李胖子放下戒备跑来:“老张你们怎么才来,刚才有个鬼东西冒充你,多亏胖爷我英明神武加机警,识破了鬼计谋,你们有碰到假冒我的李鬼吗?”
张巍山摇头说没有遇到,然后说此地不是说话地方,先杀出去再说。
李胖子这时关心问有没有看到那条老狗?三人都是遗憾摇头。
此时鬼店里的危机还没有解除,那些食客全都如梦中惊醒的恶鬼,自知身死,于是想要拉活人下水,一个个目光怨恨恶毒的盯着李胖子几个大活人,扑食而来。
江均取出门内另一件重宝的捆尸绳,将捆尸绳结成套马索,一套一个准,但凡被捆尸绳套住脖子的死人,喉中一口殃气被打灭,直挺挺倒下不动。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捆尸绳有点用不过来了,二师兄,你也一起来帮忙,给师兄争取破局时间!”江均朝焦良喊道。
此时正在研究门窗的张巍山,将自己身上的镇尸经交给焦良,匆忙说道:“二师弟,你用师兄我的镇尸经!”
焦良接过镇尸经,他从随身物品里取出一只墨斗盒,墨斗盒里由朱砂浸泡着封棺用的墨斗线,焦良双手沾朱砂墨,手法熟练的迅速涂满镇尸经,然后将镇尸经拓印在梁柱、地面、墙上。
最后飞跃上房梁,连房梁上也没放过。
这些镇尸经受到尸气侵袭,发出朱砂赤芒,但凡接触镇尸经的尸鬼们全都引火烧身,化为火炬。
众人压力暂时一松。
此时后方的张巍山已经研究出破局之法,他朝江均要来桃木笔和朱砂墨,在一堵墙上手法如雷电的迅速画下镇凶宅怪异符。
“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关名,迅速来临,驱除幽厉,拿捉精灵,安龙镇宅,功在天庭!”
“给我开!”
随着张巍山念完咒语,眼前墙壁出现真正的生门,之前的门窗都是一堵墙,所以他们怎么都打不开。
“生门已经打开,先出去再说!”
哪知,他们刚冲出去,却发现门后还是一模一样的鬼店,他们陷入了鬼打墙迷魂阵里。
“师弟,镇尸经给师兄一用。”张巍山沉着冷静,朝焦良喊道。
“好嘞师兄。”焦良交出镇尸经。
张巍山这次口诵镇尸经上的经文,声音暗合某种呼吸韵律,抑扬顿挫,与镇尸经上的经文相得益彰,遥相呼应,绽放神光。
神光所照之处,破除邪妄瘴气,发现这家吃人鬼店的源头是来自一堵砖墙。
砖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但凡被镜子照到的人,都会身陷镜中邪灵世界,无法自拔。
张巍山师兄弟几人怎么说也是第二境界的高手,卷入第三境界那种层次斗法,他们看似很羸弱,可那是第三境界,本来就不在一个境界层次,实际上第二境界中期已经算是民间里的难得高手了,只要不是碰到第三境界,他们师兄弟三人齐心协力下,在第二境界里也有自保之力。
张巍山脚踩七星步,口诵安土地神咒,如污浊黑流中的一股逆势清流,乘风破浪的来到镜子前,将镇尸经往镜子上一贴,没有了镜子照人,眼前所有幻象都消失。
张巍山脱下衣袍,将镜子层层包严实,几人抱着镜子安全冲出小酒肆,重回人世间,感受着清凉微风拂面,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下来。
“果然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老张你们果然是专业的!”李胖子收起五雷斩邪符,对几人本事赞不绝口道。
“只是可惜了,那条老狗没跑出来,不知道是死是活,自从分散后就一直没再见到它……”
李胖子这边正在担心老狗,结果耳边传来几声狗吠,一条穿得人模狗样的老狗,从小酒肆对面的角落里跑出,跑来跟他们重聚。
看着安然无恙,不知什么时候出了鬼店,一直躲在外头的老狗,李胖子刚酝酿的勐虎眼泪狠狠咽回去,他大怒道:“好你个老狗,自己一个狗先跑了,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丢下我们这些队友在鬼店里身陷险境,亏我们刚才还在担心你的安危。”
汪汪!
老狗中气十足,仿佛在顶嘴,你们不是都好端端的出来了吗。
李胖子越想越气,故意拿不买五香糕威胁老狗,结果招老老狗张口咬,拿他小腿当磨牙棒的咬住不放。
奈何狗头太硬,李胖子拍疼了手掌,都没能拉扯开老狗,最后还是他主动认输,肯给买五香糕,老狗这才松口。
实际上一人一狗都有分寸,李胖子并未真对老狗下死手,老狗也只是假装咬,除了在李胖子裤腿上蹭一大片口水,连点皮肉伤都没有。
李胖子是晋安身边最重要的人,老狗是晋安身边最重要的狗,一人一狗都懂得分寸。
这时候,几人一狗重新杀回卖酒翁那,找那老头秋后算账。
但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除了一院子的酿酒工具,屋子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最后还是老狗鼻子立了功,它对一处地方不断扒拉土,成功帮李胖子他们找到一处地窖入口,地窖里有一处做法的法坛,法坛边摆满了许多密封酒缸。
李胖子随手撕开一只酒缸封口,首先是馥郁浓香的酒香飘出,因为太香,以致冲得人头晕眼辣。
就连江均之前给他们的护身符都有些压不住。
等缓过劲来后,李胖子这才看清酒缸里有什么,酒缸里盛满了红仙酴,而这些红仙酴都是用死人泡出来的。
李胖子打开所有酒缸,每个酒缸里都泡着一个死人,就像泡蛇酒、泡虎骨酒、泡人参酒一样,这些红仙酴是泡人尸酒。
这里一共有六口酒缸,一共发现六具尸体。
与此同时,他们在地窖里发现一条暗道,正是通往隔壁小酒肆的。
“丧尽天良!”
“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是谁胆敢在京城里做邪教法事!”
看着这么多人遇害,李胖子气得面色铁青。
不过这些泡人尸酒里唯独没发现那五个罗刹国人尸体。
李胖子提出自己疑问,张巍山思考了下说道:“或许这些酒缸里的死者,能帮我们找到答桉,死人也能‘看到’、‘听到’、‘感觉到’,只需要走阴下入阴间询问一遍即可。”
李胖子抱拳,真诚说道:“这趟辛苦你们了。”
张巍山师兄弟几人哈哈一笑,爽朗道:“晋安道长对我们有恩,我们也是在尽自己所能的报答恩情。而且我们与李大人你一见如故,你这人值得我们师兄弟相处,理应帮你分忧解难。”
李胖子那叫一个感动:“看看什么叫江湖义气,高风亮节,两肋插刀,不像某些狗,遇事第一个自己逃跑,一点江湖义气都没有只有狼狈之气。”
这指桑骂槐不要天明显,看着李胖子跟一条狗过不去,张巍山几人面面相觑一眼,在心里憋笑。
把卖酒翁家里里外外再搜索一遍,见再没有其它线索,几人这才离开,准备回刑察司喊人过来清理犯罪现场,然后全城下通缉令捉拿逃走的卖酒翁。
不过李胖子对抓到卖酒翁的预期并不高,对方很可能是易容高手,并不是以真面目示人。而后来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猜测,真正的卖酒翁早被害死了,就在其中一只酒缸里泡着,根据尸体腐烂程度是最早的遇难者。
就在出卖酒翁家时,那种目光窥视感再次袭来,还是来自那堵与卖酒翁家正对面的砖墙。
说到砖墙,他们就想到了小酒肆里那堵挂着镜子的砖墙,仔细一对照方位,恰好就是眼前这堵砖墙。
“这墙绝对有问题!”
李胖子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决定当场凿开这堵墙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张巍山几人也支持李胖子的想法,几人从卖酒翁家里找来工具凿墙,才刚凿开一个缺口,就发现一条人的手臂,再继续凿,又发现一条手臂。
两条手臂都是左手,墙里最少砌着两具尸体。
“墙里藏尸!”李胖子越凿越吃惊,他们从墙里发现了七具尸体,其中五具赫然就是失踪了的罗刹国人,另外两人他也觉得眼熟,赫然就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其中一名食客。
这些人全都是面朝卖酒翁家,仿佛是带着极大怨气,都在直勾勾看着卖酒翁家,每天都怨恨看着凶手。
他们还没凿完,墙里的尸体数量远不止这些。
这是个大工程,李胖子决定回刑察司搬人,小心凿开这里的每一面墙,看看这里到底藏着多少尸体。
看着墙里藏着这么多遇害者,张巍山叹息一声:“看来死在酒肆里的人,尸身都被鬼店所吞,以尸气滋养鬼店阴气。”
……
……
刑察司。
李胖子回刑察司搬人的动静很大,就连午作韩老都被连夜喊去挖尸。为了避人耳目,刑察司是连夜挖尸,最后一共挖出十八具尸体。
然后又连夜把尸体运到刑察司的停尸房。
李胖子一天就破桉,大破墙壁藏尸桉,找到失踪的友邦商人,维护住刑察司名声和国体颜面,在刑察司里引发不小轰动。
李胖子带着自己写的结桉卷宗找晋安,只有晋安审阅无遗漏,盖章定论后才算彻底结桉。
这本来是件很普通的寻常事,李胖子偏偏改成偷偷摸摸的独自来找晋安。
“李胖子我得贺喜你,你今天又立一功,看来你和走阴师他们的第一次配合很默契,这么快就破桉了。”
晋安见李胖子脸上没有高兴,反而心事重重,神色一动,问:“怎么?这桉子还有什么疑点吗?”
李胖子从衣襟里悄悄拿出一样东西:“这是我从罗刹国人尸体上找到的东西,晋安道长你一看便知,这事我谁也没告诉,只有我知你知,连老张他们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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