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歌被路横波拉住,又是好一顿夸奖。
文采薇姗姗来迟,上前解围道:“林师叔,豫州文氏家主请您前去手谈一局。”
闻言,林意歌立即想起,自己在天骄战期间曾托文宗易邀请应晓星对弈。
路横波听到文采薇的话,微微一怔。
她对那豫州文氏家主文宗易,外界传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亦早有耳闻。
文宗易真人先是同真传小师姐林意歌交好,之后又跟真传三师姐池无澜结下百年情缘。
此外,豫州文氏除了文采薇,另有一名文氏子弟拜入归一派,如今正在赵元师兄的指点下,感应天地灵气,尝试引气入体。
再看林师妹虽有些惊讶,却无分毫少女情态,路横波心中一安,笑说道:“瞧我,拉着林师妹说东说西的差点误了事!林师妹自去赴约便是!”
林意歌正想谦虚两句,再找个借口从路横波的夸奖中脱身,便从善如流道:“那我也不耽误路师姐了。”
随后,她带着文采薇一起离开了衍道台。
离了衍道台,两人一同往紫阳殿走去。
“何时何地?”林意歌问道。
“三日之后未时三刻,熊耳山寒潭水榭。”文采薇答道。
林意歌看了身旁的徒弟一眼,采薇病弱九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怕是连自己生长的熊耳山都没玩过。
她心中微动,便开口问道:“采薇,你要不要回文氏去看看?”
文采薇却有些愣愣的,反问道:“为何?”
话一出口,她便明白了师父这么问的缘由。
怕是误会自己连文氏上下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
文采薇摇了摇头,说道:“师父的好意,弟子心领。整座熊耳山,只有弃置不用的文氏家主书房和文氏本宅之外用作闭关清修的别院,我不曾去过。”
她三岁入了文氏学塾后,因表现出众而得了大伯父的青眼,在文氏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修炼日久,六岁之前的记忆慢慢变得鲜活起来,反倒是病中九年间,痛苦中混杂着虚假温情的那一切,渐渐模糊淡去。
文采薇掰着指头,如数家珍:“弟子还要跟真武宗等商量火犀秘境名额及灵契之事;安排长老考核内外门各修为境界的弟子;督促二师兄下山招揽弟子;劝说众多长老讲道授课;帮木掌柜筹备品丹会……”
林意歌扶额,连连摆手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自己去熊耳山就行!”
这么多事,光用听的,她就觉得要窒息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采薇够用吗?
这两三年间,三人为了天骄战,只一门心思地修炼剑法,提升修为。
文采薇过目不忘,锻体期间已在柳扶风的帮助下,粗略翻看过各种图鉴;妘明月为了破解和试炼安魂镇魄丹的丹方,对灵草药石方面也多有了解;唯有姜砚。
他既无法分辨法宝的好坏,也不能判断天材地宝的价值,差不多是两眼一抹黑。
因而天骄战后,三人除了不能荒废修炼之外,还要把修真百艺基础给补上。
想到这里,林意歌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采薇,你这样吃得消么?若是耽误了……”
文采薇眼前闪过师父对大师兄柳扶风的嫌弃,瞬间神色一凛,斩钉截铁道:“师父放心,弟子绝不会耽误修炼!”
绝不能给“山海第一女剑仙”的师父丢人!
林意歌被这生来要强的徒弟抢白,顿了一顿,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你尽管叫夏明萱和李润,还有木菁莪帮忙,不必强撑。”
夏明萱自小被当做太女培养,李润混迹市井多年,木菁莪对灵药经营有自己的见解,都可以帮采薇分担些。
文采薇心头一暖,略松口气,乖巧点头道:“是,弟子省得,叫师父费心了。”
话虽如此,她却不打算叫夏明萱和李润帮忙。
归一派目前除了招收弟子困难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七代数量稀少,八代修为低下,青黄不接。
七代长老,目前有两位大乘期,四位炼虚期,剩下的亲传与内门长老一共十八人,都是化神期修为。
而原有的八代内门弟子,修炼资质普遍不高,进境缓慢,至今只有大师兄柳扶风是化神期。
还是自己接管宗门事务后,大师兄才得以领悟剑意,突破化神。
夏明萱和李润的资质比起柳扶风还有不足,分出半数精力放在修真百艺基础上后,修为停滞在金丹初期已有三年。
与其让他们分担,还不如她自己处理。
况且,宗门事务于她而言,实在易如反掌!
倒是木菁莪,资质上佳,长相亲和,能说会道,叫她配合二师兄姜砚招揽新弟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意歌又叮嘱了几句保重自身之类的话,随后从纳戒中取出耗费大量精力重新刻录的真意玉简,递给文采薇,说道:“这真意玉简中,有为师多年以来,修炼归一剑诀的感悟与心得。若有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有了真意玉简,便无需时时刻刻将徒弟带在身边指点。
而文采薇只需通过真传弟子的传承法印,即可查看这枚真意玉简。
……
到了约定之日午时,林意歌才施施然御剑前往熊耳山。
抵达熊耳山后,林意歌便被文采荷迎入文氏本宅,一路行至寒潭水榭。
隔着阵法看到水榭中对弈的两个模糊身影时,正好是未时三刻。
文采荷恭敬退下后,阵法忽地一收。
文宗易转头看了林意歌一眼,就对端坐在棋盘对面,手持羽扇的儒服女修说道:“应道友,这位便是我最近结交的小友林希声,她棋艺远胜于我,你可敢与她对弈?”
应晓星转头,看到来人身上归一派道袍,眼中霎时一亮。
但当她抬眸见到女修陌生的容颜,又察觉她不同的神魂气息后,眼中光芒复又黯淡下去。
应晓星轻叹一声,挥手将棋盘上白多黑少的棋子,分别收入棋盒之中,淡笑道:“有何不敢?”
文宗易起身让出位置,林意歌吸取了说多错多的教训,沉默着上前,在久别重逢的老友对面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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