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夜失踪了。
东海的大动静,终于还是传到了中原。
一时间,各方震惊。
李家,在大商朝的影响,可谓十分惊人。
多年的经营,李家的明暗势力早已遍布了整个大商朝。
世人逐利,人性如此,无人可以例外。
这也是大商皇室,为何轻易不敢对李家动手的原因。
并非做不到,而是,代价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李家从暗处走到明处,用了十年时间,而大商皇城从知道李家的存在,到真正察觉到李家的威胁,也用了十年。
养虎为患,后悔已晚。
如今的李家,早已不是普普通通的商贾人家,而是代表着一条庞大的利益链。
或明或暗,李家的存在,牵动了半个大商朝的经济命脉。
而李子夜,身为李家唯一的嫡子,可谓整个大商朝最富贵的人。
只是,如今,李子夜失踪了。
东海传来的消息,如此令人震撼。
李家嫡子若是出事,意味着李家这个庞然大物,将失去唯一的继承人。
这对李家而言,可谓毁灭性的打击。
震惊之余,各方立刻派人去确认消息的真假。
不久,更详细的消息传回,李家嫡子,的确失踪了,而且还是坠海。
茫茫东海,何其辽阔,坠海失踪,几乎就等于死亡。
除非五境大修行者。
但是,李家嫡子并不是五境大修行者。
李园,李幼薇得到消息后,几乎昏死过去。
太学宫。
一抹白袍古剑的年轻身影匆匆走向东院。
东边,安静的小院中。
孔丘、法儒,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下棋。
自从失去修为后,法儒的面容,似乎苍老了许多。
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卸下掌尊之职后,每天就是陪儒首下下棋,种种菜,或者在太学宫喷一喷学生,很是逍遥自在。
“儒首,你输了。”
法儒一子落下,胜负判定,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厉害。”
孔丘脸上也露出笑意,道,“你这棋艺,大有长进啊。”
“闲来无事,多找了几本棋谱来看,受益匪浅。”法儒笑道。
“看来,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听说昨日你又骂哭了一位学生?”
孔丘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捡起,微笑道,“太学的这些孩子,可是越来越怕你了。”
“以前职责在身,多有顾忌,现在,哈哈。”
法儒大笑,道,“怪不得李家小子那么喜欢骂人,果然,很是解气。”
“你啊!”
孔丘轻笑,道,“说起来,李家小子的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你那位弟子,差不多也快坐不住了。”
“忘语吗?”
法儒闻言,点了点头,道,“估计快来了。”
“儒首!”
两人的话声方落,院外,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弟子,白忘语求见!”
小院前,白忘语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关心则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院内。
孔丘和法儒对视一眼,面露笑意。
果然来了。
年轻人啊!
纵然再出色,遇上事情,还是沉不住气。
“进来吧!”
孔丘开口应道。
院外,白忘语听到儒首的回应,立刻迈步进入小院中。
“掌尊?”
院内,白忘语看到儒首对面的法儒,微微诧异,旋即恭敬行礼,道,“弟子见过儒首、掌尊。”
“忘语,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法儒微笑道。
“掌尊,李教习在东海失踪了。”白忘语急声说道。
“听说了。”
法儒笑道,“放心吧,没事的,那小子福大命大,死不了。”
“可是。”
白忘语面露急色,说道,“据东海那边传来的消息,整个东海的大海盗都已经出动,却还是找不到李教习的踪迹,弟子担心,李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想怎么做?”
法儒对面,孔丘将棋子捡回棋盒内,开口问道。
白忘语神色变了变,片刻后,正色道,“弟子想去东海走一趟。”
“胡闹。”
法儒闻言,眉头轻皱,斥责道,“你是儒门的大弟子,又身兼北院教习之位,怎能轻易离开。”
白忘语沉默,没有回答,却也没有退让。
“要去,也不是不可以。”
孔丘平静道,“李家小子这次,的确会有不小的麻烦,不过,就这么去,不太合适。”
白忘语脸上闪过不解之色,儒首之言,是什么意思?
“你先去李园。”
孔丘说道,“看看李家那位长女怎么说。”
“李姑娘?”
白忘语诧异,很快回过神,恭敬应道,“是!”
不多时,白忘语离开小院,朝太学宫外走去。
“儒首,此举何意?”
院内,法儒疑惑道。
“李家小子出事,牵连甚广,若不能好好处理,李家的根基甚至会因此动摇。”
孔丘将棋子全部放回棋盒,沧桑的眸子中不见任何波澜,平静道,“忘语想去,便让他去,当然,也不能白去,走一趟李园,即是给都城那些人看,也是给他自己争取一些机会。”
“儒首的意思是,敲山震虎?”
法儒神色一凝,道,“借忘语的身份,表明我儒门的态度,警告一下那些想要落井下石之人?”
“不错。”
孔丘颔首道,“李家,不能乱,否则,半个大商朝都会乱,此外,忘语远赴东海,肯定要吃不少苦头,怎么也得让李家那位长女承这个人情。”
法儒听明白儒首话中之意,感叹道,“儒首,这两人,真的有缘吗?”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看出忘语和那李家长女到底哪里有缘,就连李子夜那小子也说过,他那位长姐和忘语之间,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此事顺其自然,有缘无缘,并不是我们说的算。”孔丘回答道。
一个时辰后。
李园。
白忘语迈步走来。
李园之人,看到小红帽后,谁都没有阻拦。
在李家下人们的心中,这位儒门大弟子,基本等于李园的半个主人。
“你要去东海?”
内院的房间中,李幼薇放下手中的药,沉声道,“谁的决定?”
“我自己的决定。”
白忘语平静道,“不过,儒首也没有反对。”
李幼薇听过,沉默下来,许久,起身恭敬一礼,道,“幼微,在此谢过。”
“李姑娘,切莫如此。”
白忘语赶忙上前,扶过眼前女子,轻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拜托你了。”
李幼薇抬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年轻人,美丽而又稍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或许因为抱病在身,一向坚强的李家长女,此刻看起来如此柔弱。
没有人天生坚强,李家长女撑持偌大的李家至今,本就不易,如今因为幼弟出事,心中的坚持崩塌,终于露出柔弱的一面。
“李姑娘放心,我一定将李兄安然带回。”白忘语神色认真道。
“嗯。”
李幼薇轻轻点头,叮嘱道,“你也小心。”
“嗯。”
白忘语颔首,轻声应下,旋即转身离开。
两人之间,并无太多言语,一切,已在不言中。
有缘无缘,顺其自然。
两人各有责任在身,儿女私情,有时,并不是唯一。
甚至,没有时间去想。
而在这个时候。
不知何方,不知何地。
烟雨缭绕,隐约间,一座庄严楼阁矗立。
楼阁周围,怪石嶙峋,阵法密布,自成绝地。
而在楼阁上方,清晰地刻着三个大字。
烟雨楼!
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楼,坐落于此。
烟雨楼的成立只有十年,但是,短短十年间,实力飞速攀升,日益壮大,几乎网罗了世间大部分杀手。
杀手卖命,只为金银。
而烟雨楼,最不缺的便是金银。
所以,烟雨楼的崛起,并不奇怪。
尤其是近两年来,烟雨楼的成长速度,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据传言,一年前,曾有仙门大派的太上长老因为奸淫幼女,引起众怒,不久后,幼女的家人找上烟雨楼,以金银买命。
没人知道幼女的家人是怎样找到的烟雨楼,也没人知道烟雨楼收了多少银子,只知道,仅仅过了三日,那位仙门大派的太上长老便横尸荒野,下体血肉模糊,被人用钝刀一点点切了下来。
从此,天下震惊。
要知道,那位仙门的太上长老可是一位四境巅峰的宗师级强者,除非五境大修行者出手,否则,根本无人能杀得了。
也正是这件事过后,烟雨楼彻底坐稳天下一楼的称号。
所有势力对于烟雨楼的存在,从不屑一顾变为深深的忌惮。
连四境巅峰都能杀,便说明,烟雨楼中有着五境大修行者坐镇,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五境之下,无人绝对安全。
不过,烟雨楼的来历实在太过神秘,无人知其底细,即便烟雨楼中的杀手,也只是奉命办事,完事收银。
烟雨楼的办事流程,向来严密,从接任务、发布任务、到交付赏金,全部都有不同的人负责,杀手只需做事,收钱,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接触不到。
堪称密不透风的规矩和流程,毫无破绽,所以,外界之人对于烟雨楼的了解,几乎为零。
谁都不知道,当初制定这些规矩的人,只是一个不足七岁的幼童。
十年以来,烟雨楼凭借雄厚无比的财力和独树一帜的办事规矩,宛如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无人可阻。
如今的烟雨楼早已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足可匹敌天下间任何势力。
“轰隆隆!”
夕阳西落时,寂静已久烟雨楼前,巨大的石门隆隆开启。
烟雨楼外,云雾散开,烟雨飘渺,得见真貌。
这一刻。
云雾中,一抹身着银灰色大氅的年轻身影迈步走来,身后,背着一个三尺余长的石青色剑匣,南下取剑,今日回归。
“参见楼主!”
年轻身影走入烟雨楼的刹那,楼阁中,一位位强者屈膝跪下,恭敬行礼。
“起来吧。”
李庆之目光扫过眼前众人,迈步看着前方的红衣女子,平静道,“红烛,你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楼主,小公子出事了。”
红烛神色沉重道,道,“探子回报,小公子在东海落海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李庆之闻言,脸色瞬间一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红烛回答道。
李庆之眸子微眯,道,“外界有何反应?”
“商盟、尹氏钱庄,还有大商各地的商家都已借此机会暗中发难,给李家制造了不少麻烦。”红烛应道。
“一群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