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是卫觊所写,措辞很华丽,很恭谨,但是——
并没有什么卵用。
卫觊是卫家的长子,而蔡琰所嫁的是卫家的二子,而斐潜又是蔡邕的亲传弟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家本身多少跟斐潜是有那么一点联系的。
就像荆襄黄家家主黄承彦,娶的是蔡家女,然后刘表也娶了蔡家之女,因此就算是黄承彦不是黄家的家主,就是一个普通的黄氏族人,那么也是需要多少关照一二……
但是在回信中,卫觊用词非常的客气,但是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说是家中长者不适,需要静养,已经多日不见宾客,并不是特别针对斐潜,因此特别备上微薄牛酒,以示歉意云云。
问题是斐潜现在要牛酒何用?
斐潜现在不缺牛酒,缺的是人手,仅仅一个黄成、一个杜远,是远远打开不了局面的,斐潜特意绕道河东,目的就是两个:
其一,将蔡府的书籍转给从西河而来的崔钧的人,毕竟上郡现在情况不明,贸然带着这些书籍去不好,况且这也是崔家一直在支援自己的主要因素;
其二,同样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斐潜希望能在河东这一块地盘上找到一些人手……
但是从卫氏的回信来看,这个寻求人手的希望,一下子变得很渺茫了。
卫氏一族,河东为最。
东汉之起,卫氏便是的诗书名门,卫凯祖上卫暠就是以儒学为著称,在河东一代,享有盛誉,而卫凯本人,更是被河东当地的士族所称赞,言及他“好古文、鸟篆、隶草,无所不善”,尤其以才学箸称,以文章而名扬于河东。
可以说卫凯虽然没正式成为卫家目前的家主,但是也差不多了,所以卫凯的态度将代表了卫家的态度,而卫家的态度又会影响到整个河东士族对待斐潜的态度。
所以,现在,不好办啊。
到安邑,自然也需要重新扎营。斐潜的营盘才扎了一半,卫家的人就带着牛酒来了,快得似乎是要让斐潜根本反应不来一样。
来的是卫家卫觊的从弟,卫峰,字孟峦,见了面,客气的不行,又把卫觊回信当中的那一套给搬出来说了一遍,再三的赔礼之后,便告辞要走。
斐潜将其送出营门,卫峰忽然看见营门处有人将斐潜的三色旗悬挂到刚立好旗杆上,不由得愣了一下,嘴巴不由得张得老大……
“斐使君……如此将旗,真乃别出心裁,令人见之难忘……”卫峰打了一个哈哈,掩饰了一下自己方才的失态,“啊,斐使君请留步,告辞,告辞……”
卫峰满面笑意告辞,转过身去就慢慢收敛了笑容,轻蔑的用眼角扫了扫斐潜营地上挂着的三色旗,嘴角轻微的撇了一下,“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就连旗号都用三种颜色来拼——简直跟流民的破布似的,真丢世家的颜面!”
斐潜站在营门,看着卫峰带着几个卫家的下人走了,缓缓的将拱着的手放下,说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吃完饭开会……嗯,议事。”
哼,玩手腕是么?
那就一起来玩吧,看看谁能玩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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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营中大帐之内。
斐潜坐在正中,左手边是黄家人,黄成和黄旭,右手边不是黄家人,杜远和崔厚。
得,这就是现在的班底了。
左边下首的黄旭明显有些紧张,黑黑脸上都冒出了一些汗珠子,跪坐在席子之上,擦都不敢擦。
“旭,九阳也,九之极数,日之始也。”斐潜看着黄旭笑道,“黄旭,吾赠汝‘子初’为字可好?”
黄旭大喜过望,离席而拜:“多谢主公赐字!”结结实实的叩了一个首,然后喜滋滋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接受另外三个人的祝贺。
在汉代,贱名不足挂齿这句话真不是一句客气话,而是事实,没有字的人是不会被上层阶级的人所认同的,因此,斐潜给黄旭了一个字,就表示从现在开始,黄旭正式的踏入了主流的阶层。
斐潜微微笑着,心中想到,怎样经营目前由这几个人组建而成的小团队,其实就和后世经营一个小公司一样,必然是要以个人情感为主要的联系纽带,以鼓励为主,提升对于团队整体的认同度。
等稍微平静了一些,斐潜说道:“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随意一些,不用太过拘束。如今我们面临的局面,有两个重点问题,一个就是钱粮,第二就是人员。”
“钱粮的问题我们暂且不提,先说这个人员的事情。人员的问题无非是两项,”斐潜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比划着,“一是吏,二是兵。这个,大家认同么?”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着头。
“先说兵。有兵则需有民,无民之兵就是无本之木,那么现在这个兵的问题就成为了民的问题,民从何来?大家想想这里是哪里?我们汉朝现在在做何事?”
杜远先反应了过来,试探的说道:“主公的意思是……流民?”
“文正所言正是。”斐潜轻轻一拍掌,称赞道,然后伸手虚虚的比划了一下,“这里是雒阳。其东有酸枣堵住东去之路,其南有梁县堵着南下之路,如果有人不愿意西迁,能去哪里?”
“唯有河东!”崔厚不由自主的接了一句,但是立刻又说道,“可是河东未必会愿意让我们……”
崔厚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能够明白。流民这个东西可是大补之药啊,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太守,都会想办法将这些流民吃下去……
当然流民带来的问题也非常的多,但是就算再多河东太守王邑也不会轻易的将这些流民在初期就拱手让给斐潜。
所以只能是剑出偏锋。
“雒阳迁都的时候,粮价大家都知道了吧,嗯,子初,你说说,安邑粮价现在是多少?
“唯!”黄旭第一次被人正式叫字,有些小激动,站起来说道,“之前奉斐使君之命入城,顺路打探粮价,现在安邑市面上每石粱620钱,黍460钱,麦350钱,粟380钱。”
“不知道永原有没有什么想法?”斐潜微微笑着示意黄旭坐下,然后转头看着崔厚。
崔厚的小眼睛一下子就射出了黄灿灿的光芒……
关二爷卖枣,枣哪来的呢?
用棍子打的啊,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so,关二爷的头三刀最凶猛无比……
标准动作是反复挥舞,不但要挥,还要把杆子举高高,要不然高处的枣子够不着,打不下来,自然臂力超群……
副作用——因为打枣常年抬着头,习惯了,低不下头来,显得傲气,而且被太阳晃多了,有些后遗症只能眯缝眼……
打个一千斤枣子,脸都憋红了,刀法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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