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4章 张沟子的小成长
最低贱的人,往往会装成最高尚正义的模样,最胆怯的家伙,也是往往会装出一副勇猛无敌的样子来。闻喜之下的曹军,也同样是如此,在知道自己后路被抄了之后,便是癫狂一般朝着闻喜进攻。
代表了大汉的旗帜,在路招身边发出猎猎的响动。
『进攻!进攻!』
随着曹军准备破罐子破摔,这也变成了河东民夫追魂的号角。
整个曹军营地像是被捅了菊花的野兽,嗷嗷叫着,释放着最后的生命力。
曹军兵卒如狼似虎的将那些零散的河东民夫汇集起来,在这些曹军兵卒眼眸之中,没有半分对于同类的怜悯,只有残暴和嗜血。
刀枪林立,杀气腾腾。
数名军校,簇拥着路招。
路招面色铁青,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面的装出来的宽厚,『今日若不得克城,你我皆死罪!某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谁胆敢偷懒懈怠……军法可不认得人!』
在路招身后,站着一排的护卫,各个按刀而立,脸上杀气腾腾。
几名军校相互看看,也是只能咬牙低头,纷纷应是。
之前虽然不能说是没有尽心尽力,谈不上什么军心不振,但是至少也没太拼命,如今后援出现了问题,粮草眼看着就要断绝,这气氛就自然绷紧。
战争,原本在大多数情况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队队的曹军兵卒将民夫次第赶往前线,哭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也是奇怪,这些河东民夫,之前哭,现在还在哭。
原先喊冤,现在也还在喊冤。
先前求饶,现在依旧在求饶。
说这些民夫不挣扎罢,他们也挣扎啊,哭着喊着求着,但另外一方面又乖乖的按照曹军兵卒的要求去做。
正常来说,兵卒和普通百姓之间应该存在着一种利益相关性,这种联系源于他们共同的社会背景和生活需求。
兵卒往往来源于百姓的,他们在入伍前可能就是农民、工匠或是商贩,与普通百姓有着相似的生活经历和困境。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兵卒的利益与百姓的利益是紧密相连的,他们的福祉常常相互影响。
然而,现如今在曹军兵卒身上,偏偏看不到这一点。
曹军并不是以严谨的军纪和高效的组织结构著称,他们更多的展现出了残暴和等级。
兵卒在军营当中和社会上的生活被完全隔离,这种隔离并非仅仅是物理上的,更是心理上和情感上的。在这个隔离的过程当中,曹军兵卒被有形无形的灌输着阶级森严的等级制度,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曹操,为了曹氏政治集团,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兵卒中有人生于百姓之家,他们也渐渐习惯了以军人的身份思考和行动,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服从命令,而不是关注普通百姓的疾苦。
这种特殊的体制使得曹军兵卒与普通百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也使得这些曹军兵卒和骠骑兵卒的差距越来越大。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曹军兵卒对自己的出身和普通百姓完全没有感情,而是他们的感情被更高的军事目标所压制,他们的利益被重新定义,以适应军队的需要和战争的残酷。
所以在这些曹军兵卒对待河东民夫的时候,他们就没有认为这些河东民夫同样也是大汉百姓,同样也是应该受到他们保护的民众,而是如同对待牲畜一般。
整个曹军营地已经完全发动起来,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模样。
军官们大声呼喊着指令,士兵们挥舞着武器,这一切声音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使得黎明前的这一段黑暗特别的恐怖。
曹军兵卒无视河东民夫的惨状,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的督促民夫集合成一个个攻城的纵列,然后准备等到号令发出,次第攻城!
今日之内,必须拿下闻喜!
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
晨风鼓荡,天色在一片薄雾当中,渐渐的亮了起来。
闻喜残破不堪的城墙,再一次出现在曹军众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在闻喜城下土堆高台上方的路招,等待着他的下令。
路招沉默少许,便是猛的一挥手臂,在他身后高台之上的战鼓,便是同时间惊天动地的响起。六名鼓手,将一人高的战鼓锤得地动山摇。
旌旗招展,军阵之处便是发出了号令,『第一队第二队!进攻!』
『快!快上!你们这群猪猡!动起来!』
……
……
保卫家乡的时候,基本上来说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BUFF加成的。
闻喜城头上,裴喜身穿重甲,脸色多多少少有些苍白。
裴喜守闻喜,原本应该是喜上加喜。
可是现在么,他觉得闻喜看样子是保不住了。
裴氏就是在赌。
乱世么,谁上了赌桌,谁都有可能在下一刻死在赌桌上。
就像是他原本的名字也叫做『潜』一样,但是现在他只能叫『喜』,加入了哪一方的旗帜下,就要按照哪一方的规则来办事。
除了闻喜是裴氏的重要发源地之外,还有一点尤为关键,只有守住了闻喜,那么他的这个『喜』才会真正的变成『喜』……
这也是裴喜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此守城的原因。
从昨天半夜之时,曹军营地异动开始,裴喜就一直待在了城头,原本他以为曹军是要连夜撤军了,结果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曹军垂死的反扑。谁都清楚只要顶住了这一波曹军的决死反扑,那么必然就会迎来胜利的曙光,但这一波真的能顶得住?
早知道张绣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应该弃城!
可裴喜终究是舍不得。
毕竟和司马懿弃守蒲坂不同。闻喜,这座古老的城池,不仅是裴氏家族世代居住的地方,更是他们精神的象征和根植的土壤。对于裴氏族人来说,这片土地承载着他们的历史、文化和记忆,是无可替代的家园。
因此当曹军前来的时候,裴喜不得不守。
这一点毫无疑问。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又有谁能有极大的魄力,可以弃地而保人?弃地而保人,不仅是一次对领土的放弃,更是一次对家族荣耀和传统的挑战。在大多数裴氏族人的眼中,这种牺牲似乎是不可想象的,毕竟闻喜不仅仅是一片土地,一座城池。
当张绣来源的时候,裴喜一度乐观的认为,既然骠骑人马来了,那么他就可以坐在城头上看着骠骑的人马为他们打生打死,他们只需要鼓掌喝彩就行了。在他看来,骠骑大军的到来,不仅能够保护闻喜,还能让裴氏家族的成员们免受战火的波及。他幻想着自己能够在城楼上安然观战,见证骠骑大军的英勇与胜利。
结果没想到,张绣竟然带着人马就这么走了!这个出乎意料的转变,让裴喜措手不及,他的计划和幻想瞬间破灭。
该死,该死啊!
裴喜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愤怒。他意识到,自己的决策可能过于乐观和轻率,没有充分考虑到战争的不确定性和残酷性。他更没有想到,张绣会如此果断地放弃闻喜,这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当然,换成裴喜领着骠骑人马,做法说不得也是和张绣一样。裴喜意识到,如果他处在张绣的位置上,面对同样的局势和压力,他所做出的选择可能也会是一样的……
但看到当下曹军号令那些残存的河东民夫乌泱泱的冲上来的时候,裴喜依旧忍不住在心中咒骂着张绣,咒骂着斐潜。
毕竟他自己连名字都改了,难道都不能得到应有的庇护么?
士族子弟么,总是觉得兵卒是欠他们的。
裴喜也明白这样的想法不对。
可是这几天的攻防战,使得他精疲力尽,也使得他对于自己,对于闻喜,甚至对于骠骑,都产生了动摇和怀疑。
有谁来救救我?
救一救闻喜的百姓啊!
裴喜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了峨嵋岭方向,犹如子盼母归,浑然忘记了方才他还在肚内腹诽。
不过,一直等到了曹军战鼓轰天而起,裴喜所期盼的骠骑人马依旧没能在峨嵋岭上出现。
完了……
就算是现如今骠骑人马再来,也来不及了!
也罢,也罢!
唯有死战!
死在家乡,魂在故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死战!』裴喜举起手臂,大声呼喝,『护我家乡!护我故土!护我父老家小!死战,死战啊!』
……
……
太阳的光芒,从东面的山间投射而下。
张绣眯着眼望着东方。
他们从曹军的屁股后面抄了回来。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以其强大的机动性和冲击力,被誉为战场的王者。他们不同于步兵或弓箭手,骑兵的威力在于他们的速度和机动性,使他们能够在战场上迅速部署和调整战术,对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
这一点,是张绣在看到北域都护赵云的战绩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的……
这个『王』字,并不是指单打独斗的王,而是指那些能够控制战场,纵览全局的指挥官和军队。
单打独斗更多的体现的是个人英勇和武艺。
虽然这在古代战争中也有其重要性,但真正能够决定战争胜负的,是那些能够把握战局,运筹帷幄的将领。
就像是赵云在北域的连续几场战斗,能说是赵云一个人打出来的么?甚至赵云自己都没有上场直接厮杀过几次!这就是赵云从个人到整体的战术转变,以及作为将领的进步成长。
单打独斗的战士,虽说也可以个人的武力和勇气在战场上扬名立万,但真正的王者,仅仅是武夫是不成的,而是那些能够控制战场,纵览全局的人。他们不仅仅拥有勇气和力量,更具备智谋和战略眼光,能够在复杂的战场环境中做出正确的决策,指挥军队取得胜利。
张绣之前有点像『武夫』,现在他有点像是『王者』。
之所以说有点,因为张绣还没有完全转型,他还需要经验。
他发现了运粮队的一些问题,同时也盯上了眼前的曹军营地,路招所露出的菊花。
曹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闻喜城上,丝毫没有发现张绣已经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这一点也不能完全怪罪于路招的短视,主要是曹军不仅是上下是脱节的,就连将领和将领之间的横向联系,也是同样的零散……
在曹军将领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深厚的个人友谊,这些友谊可能源于共同的经历、战斗或是相互之间的信任与尊重。这些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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