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双器巨大堵的出不来 第3258章 要什么

第3256章 是什么

箭矢破空之声,包含着要撕裂一切,穿透所有的意念,然后噗的一声扎在了砖石上,溅出火星来,跌落下去。

随着这最后一根箭矢无效跌落,对于安邑的突袭,也就宣告失败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有想法,有意念,有主观能动就一定可以解决的。

人的意志力,往往可以创造奇迹,可问题是一个人的意志力是渺小的,只有笼络了大多数,将大多数的人心思都集中到了一起,才有可能将那奇迹变成现实。

安邑之外,裴俊所期待的,自然就是奇袭成功。

可是他没考虑到一点,这个天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下来了,只有在安邑城下被烧毁的冲车残骸还在尽情的释放着最后的光华。

在城门之处,一地的尸骸横七竖八,大多数都是裴俊手下的人,同时也间杂着一些普通的曹军兵卒。谁也没能想到,即便是曹军兵卒加入了裴俊行列之中,依旧没能顺利的攻破安邑城门……

偷鸡贼,只要偷成功了一次,就想要第二次,第三次。

裴俊也是如此。

他之前投机了一次,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收益,而他并不觉得是因为风到位了,而是他会飞了,结果现在就在安邑城下啪叽摔了一个结实,撞得头破血流。

可问题是裴俊依旧不认为是他的错,或者说他心中清楚,但是他不敢认这个错。

如果认了,岂不是证明他根本就不会飞?

那么一旦他不会飞,他和普通的豚犬,又有什么分别?

曹洪也微微有些皱眉,虽然说他原本预料的,就是裴俊多半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取了安邑,但是他也没想到安邑的抵抗会这么的顽强。一开始的时候曹军还笑话裴俊的手下是软脚虾,战斗力低下,可是等他们也涌上去之后,又加上了冲车云梯等器械,但是依旧没能攻下来,而且还被烧毁了冲车等攻城器械。

一闪一闪的火光,就像是发出无声的嘲笑。

『可知何人守城?』曹洪问一旁的护卫。

护卫急急跑去询问前线的军校,片刻之后便回禀道:『据称见到裴氏子辑在指挥……』

『裴辑啊……』曹洪皱眉,『没听说过……』

曹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也像是在感慨同样都是裴氏,为什么差距那么大涅?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确实是如此。

曹洪最开始时远远的看见城头上混乱不堪,也以为是裴俊谋划奏效了,结果没想到裴俊的人半天在城下就是冲不进去,然后城头上又是渐渐有平复的迹象了,顿时就知晓不妙,派遣了兵卒支援,可惜依旧没能攻进城去。

『出了些岔子,未能破城……』裴俊到了曹洪近前拜倒请罪。

曹洪眯着眼,『出了岔子?是什么岔子?』

裴俊低着头,『某手下明明已经刺杀了守将,却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曹洪追问道,『是不曾想城中还有守军抵抗,还是不曾想你的手下软弱无能,亦或是不曾想这安邑若是不能攻下……啊哈哈,不知奉先可有想过,若是不能速克安邑,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裴俊只觉得后脊背发凉。

他是偷偷逃出安邑的……

当然,这个『偷偷』,或许还有城中裴茂的睁一眼闭一眼,毕竟对于裴氏来说,多方下注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可问题在于,裴俊不仅仅是『下注』,他还准备回头将裴氏的桌案给扬了!

如果真能掀了桌案,那么一切棋局重新落子,裴俊就将成为裴氏正统,裴茂一支就会迎来谢幕,可偏偏裴俊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裴茂裴辑等人,桌子没能掀得起来!

这一下,问题就大了。

主要还是裴俊自己的问题。

裴俊投曹操,裴氏是可以忍,毕竟说起来还有一个『人各有志』来进行遮掩和解释一二,可是现在反过头来刺杀守将突袭安邑,那么裴俊依旧在城中的一些亲属的下场,恐怕就是不妙了……

当然,裴俊也可以表示『大丈夫何患什么』,亦或是『分一杯肉羹』云云,但是实际上当年流氓头子刘氏子说分肉羹,那是『牺牲』了自家亲属,选择了自己手下更大的利益,所以刘邦手下会因此感激刘邦,越发的贴近刘邦。

可裴俊能有什么?

他牺牲了城中家小,曹军能获益么?

牺牲,原本就是用来祭祀的纯色牲口。也就是牛、羊、豕,这个顺序不能随意调换。什么样的级别对应什么样的『牺牲』,来不得半点含糊。

即便是要上断头台的牲畜,都有阶级等差更何况是在当下曹军之中?

别看曹洪一口一个『奉先』,似乎叫得很是亲切,但是实际上看着裴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牛羊豕!

曹洪脸上的皮皱了皱,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奉先……可是还有良策?若是别无他法,不妨且去找丞相复命去罢!』

裴俊一个哆嗦,『某,我,啊……在下,在下再想想办法……』

曹洪脸皮又是抖了抖,『那么奉先又是需要多长时间来考量啊?』

『三,不,两,不不,』裴俊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明日,明日一早!』

曹洪一拍巴掌,『善!届时莫要说某没给奉先机会啊!来人!且送奉先好好下去休息!』

护卫森然而应,裴俊踉跄而退。

……

……

安邑城头。

裴辑精疲力尽的靠在城门楼的木柱上,看着城外远处漫山遍野的曹军营地光火。恍惚之间,这些曹军营火就像是一张无边的大网,而自己则是被这大网捕捉住的鸟雀,挣扎着,不甘心面对死亡,却看不到挣脱的希望。

守城虽说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是并不意味着就能豁免伤亡。

尤其是在最开始裴俊发动偷袭的时候,那一瞬间死伤的人几乎是占据了整场战斗的半数!

『我提醒过你……』裴辑缓缓的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的不小心啊……』

裴珲没有应答,低垂着脑袋。

『这场战斗,原本应该你来守的……』裴辑扯着身上的衣袍的一块即将脱落的碎布条。不知道是被兵器划中了,还是在奔走的时候勾到了哪里,反正幸运的是没有伤,可是衣袍却被扯烂了,晃荡晃荡在风中摇摆着,很是碍事。

裴珲依旧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唉……』裴辑叹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也做好了面临死伤的心理建设,可是真等他直面这一切的时候,他依旧从内心当中涌动上了恐惧。

面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在战斗的时候,裴辑没空想那么多,只是近乎于本能的指挥着兵卒各种查缺补漏,填补之前的漏洞,反击曹军的进攻,绞杀裴俊的叛军,可是等战斗结束之后,裴辑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都在颤抖,甚至不得不借着撕扯自己身上衣袍的动作来进行掩饰。

为什么会害怕死呢?

裴辑问自己。

不是已经早就有心中准备了么?

裴辑没意识到,在大多数时候,对于死亡的焦虑其实都潜伏在无意识之中,只有当一些事件发生的时候,提醒了自己,那些焦虑才会冲破思想的禁忌,萦绕在人的脑海里,带来挥之不去的恐惧。

裴辑忽然意识到,死了,就是一无所有了。

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温度,没有了一切的一切。

剩下的,便是腐朽,湮灭。

裴辑感觉到了自己就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心,堵住了气管,使得他不得不坐下来,坐到了裴珲的身边。

裴珲身上的铁甲冰寒,却让裴辑稍微能够平复了一些。

毕竟,能感觉到寒冷,就证明自己还没有死。

安邑守城兵卒在火把的照耀之下,将城头上的死伤拖拽到城下去。

死去的人,就像是一堆腐朽的肉,在地上和砖石砂砾摩擦出刷拉刷拉的声响,时不时被沉闷的撞在了石头木头上。

而那些伤者,则是呻吟惨叫着,绵延不绝……

这才第一天。

一些即便是在战斗之中没有受伤的守城兵卒,也是失魂落魄的或是坐或是摊在城头角落里,恍若孤魂野鬼,没有半分的活气般。

几名裴氏亲兵走到了裴辑跟前,『辑少郎君……这……我们将珲郎君抬下去罢……』

『哦……』裴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让开了位置,『呃,等等……』

裴辑指了指裴珲身上的战甲,『把战甲脱下来,我来穿。』

『辑少郎君,这……这甲胄上都是血……』亲兵愣了一下,『要不再给郎君去取新的来?』

裴辑并非没有自己的战甲,可是在这一刻,他觉得只有穿上裴珲的战甲,或许才更有意义一些。

『无妨,死都不怕,还怕这些血么?』裴辑笑了笑,『更何况,这是我从兄的血……来吧,帮我穿上!』

几名兵卒上前,将战甲从裴珲的尸体上解下来,大概擦拭了一下,便是替裴辑穿上。

浓厚的血腥味萦绕着,有些呛鼻,裴辑却不觉得有什么恶心。他伸手摸了一下战甲后腰上的缝隙,未曾完全干涸的鲜血,沾染在他手上,似乎还带着他从兄的一丝残魂……

裴辑站在城门楼的台阶上,身边躺着的是他的从兄尸首。

他举起了手,手上是裴珲的血。

『这是什么?!』裴辑晃动着手,『这是血!我从兄的血!』

『我从兄死了!』裴辑大喊着,『我还活着!』

城头上的残余守军的目光汇集到了裴辑身上。

『我身上穿着我从兄的战甲!这是他的血!』裴辑环顾四周,看到一个个迷茫,害怕,惊慌,无措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他心中那个软弱的自己。

『这里是我们的家!』裴辑大喊着,『身后就有我们的亲人,有我们的兄弟姐妹,有我们的乡亲父老!我从兄死了,可是我说,他还活着!因为他的血,还在我身上!他的灵,还在我的身边!我还记得我从兄的一切,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

『他不喜欢读书,喜欢耍枪弄棒。他喜欢吃肉,喜欢喝酒,喜欢喝醉了就躺在我家桂花树下打呼噜睡觉!』裴辑大喊着,『他死了!可是我不会忘记他!裴氏也不会忘记他!裴氏不会忘记所有为了我们的家,为了我们能活下来英勇战死的勇士们!』

『你们是什么?』裴辑环视着众兵卒,『你们是战士!是勇士!是守护我们一切美好的事物不被曹军所掠夺,所破坏,所摧毁的勇士!』

裴辑将手张开,『你们都看看!这里,就是我们的城!我们的家!这是我们裴氏儿郎生长的地方!这是我们一同守护的地方!』

『握紧你们的武器!穿好你们的战甲!』

『带着死去勇士的血!伴着他们不屈的灵!』

『守护我们自己的家!』

城头上的守军停顿了片刻,然后相互看了看,眼眸之中开始有些光火燃烧而起。

『守护自己的家!』

『喔噢噢噢……』

……

……

『不好了!』在第二天的黎明,还没等裴俊想出什么『妙招』之时,就听到他的仆从急急在帐篷之外喊道,『不好了!城头上,城头上……郎君……郎君……』

仆从急得连话都说不顺畅,而裴俊起初还有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脸色刷一下就变得惨白。

裴俊急急向帐篷外跑,却不知道踩踏到了什么,噗嗤一声摔倒在地上,还没等站稳,又是一脚发软,撞在了帐篷门口的木桩上,当即鼻青脸肿,鼻血横流。

裴俊一手捂着鼻子,踉跄而奔,到了安邑阵前,仰头而望,却见到在城头上推出了几个人的脑袋来……

定睛一看,裴俊便是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不不!』

裴俊他记得明明已经让人将其母亲送出了安邑,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在城头上看见了他母亲那苍苍的白发,看见了他母亲依旧在还安邑城中!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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