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刘武通又再次苏醒,李邺和彭海盐连忙赶到他床前。
刘武通身体非常虚弱,声音很小,但思路很清晰。
他对李邺道:“李都督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
李邺摆摆手止住他笑道:“不用多说了,我还有件事问你。”
刘武通轻轻点头,李邺取出杨顺指点绘制的现场图画,问道:“这个场景对不对?”
刘武通仔细看了看,每个人头顶都写有名字,指着摁左手的人小声道:“这个人不是老赵,是杨顺,老赵原本在那里,他奉命去取银子和木笼,杨顺便上前补了他的位置。”
李邺和彭海盐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明悟之色,这个杨顺果然在最关键之处欺骗他们了。
刘武通妻子给丈夫喂了点水,又把枕头给他垫高一些,刘武通精神好了一点。
刘武通喘口气又道:“他有一瞬间没摁住左手,脱手了,我后来才明白,刺客就利用那个机会服毒!”
“啊!”彭海盐惊呼一声,他忽然发现了自己思路上的缺陷,刺客服毒不仅头动可以,手能动也一样可以服毒。
李邺眉头一皱道:“他手臂有神力,不一定能摁得住!”
刘武通苦笑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没责怪他。”
彭海盐摇摇头,“不是那么回事,曾弘二绰号独臂神童,他是个奇人,只有右臂神力,左臂力量就和孩童一样。”
刘武通闭上眼睛,轻轻叹息道:“我也是后来明白,他是故意放水的,原来他是内应,难怪他要刺杀我。”
“你确定是他刺杀你。”
刘武通冷冷道:“就是他,我太熟悉了。”
这时,李邺已经完全明白了,这里面逻辑很清晰。
杨顺本来以为万无一失,他是小人物,不会追查到他头上,但自己要求他绘制情景图,杨顺便意识到他要暴露了,他便用错误位置误导了自己和众人,把嫌疑栽在刘武通头上。
杨顺又怕刘武通来寻找妻儿,那时他就暴露了,于是他夜里便埋伏行刺刘武通灭口,偏偏行刺没有成功,他只能仓皇出逃。
李邺点点头,“他已经逃掉了,会去哪里?”
刘武通沉思片刻道:“很可能是洛阳,他只有一个亲人,他舅舅在洛阳。”
这时,一名亲兵走进来,在李邺耳边低语几句,李邺点点头,让刘武通好好休息,他和彭海盐走了出去。
张平来了,他见到李邺便叹口气道:“发现杨顺那狗贼的踪迹了,估计很难追到。”
“他在哪里?”
“我手下有弟兄在东城站岗,他认识杨顺,他说城门刚开,杨顺便骑马出城了,向东而去,走得很仓惶,连招呼都没有打。”
张平满脸歉疚道:“我这个人喜欢讲义气,这个杨顺在我们武馆学了一年武,我就当他为自己弟子,哪里知道,哎.”
李邺拍拍他胳膊,“杨顺确实也帮了我大忙,他替我偷出纸条,我私下还很感激他,现在犯案是公事,和私事无关,所以你不用自责。”
张平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好像又舒服点了。”
“本来就是嘛!公是公,私是私,那张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死了,我还很开心,最好连着张均一起干掉。”
张平点点头,“我明白了,大哥也不用安慰我,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李邺又嘱咐他道:“你自己当心一点,最近时局很乱,驸马被刺杀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我感觉有人会向王家下手,你要格外小心,任何人邀你单独出去,你都别信,如果出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张平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张平走了,彭海盐对李邺道:“河南道的案子是我负责,我可以通过大理寺渠道,查到杨顺的舅父,在那边拦截杨顺。”
李邺想了想道:“要派人去洛阳吗?”
“不用,我直接用飞鸽传讯给洛阳大理寺的机构,那边有我一个手下。”
“可以!回头再问问刘武通,杨顺舅父的具体情况。”
“卑职等会儿去问他。”
李邺又道:“还有那个刺客曾弘二,是谁收拢了他,这一点至关重要,说不定凶手就浮出来了。”
“卑职已经安排王丰去查了!”
彭海盐匆匆走了。
这时,李邺家里的管家来了,告诉李邺一消息,刑部侍郎房琯前来拜访他,在府中等候。
李邺回到府中,贵客堂上房琯在喝茶等候,立刻走进客堂,歉然道:“让房侍郎久等了。”
房琯起身行礼道:“有点事情要麻烦李都督。”
“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房琯苦笑道:“关于驸马被刺一案,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李都督也参与了调查。”
“谁告诉房侍郎?”
“高翁说的,说是贵妃娘娘建议的。”
李邺笑了笑道:“高翁只是见我闲得无聊,找点事情给我做做,实际上我是查着玩的,你们才是真正的查案者。”
房琯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请李都督把刘武通交给我们!”
李邺摇摇头,“房侍郎怎么会认为刘武通在我手上?”
“他的家眷不是都督抢走了吗?”
李邺一脸疑惑,“谁告诉房侍郎,刘武通的家眷在我手上?”
“昨天上午,有一伙大理寺的人把刘武通的家眷带走了。”
李邺一摊手,“那房侍郎应该去找吉温或者少卿程晓,和我有什么关系?“
房琯踌躇一下道:“我上午已经找过吉寺卿了,他承认也派大理寺丞彭海盐调查刺客,但昨天上午彭海盐在驸马府,和我在一起,而那伙人自称是大理寺丞王俊白,我又特地问了少卿程晓,他确定大理寺丞王俊白还在延州办案,那么昨天那伙大理寺官员就是假冒的。”
李邺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房琯,“莫非房侍郎怀疑是我假冒大理寺丞王俊白?”
房琯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对,连忙缓和语气道:“刘武通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我们怀疑他是刺客的内应,如果找到这个人,这个案子就有线索了。”
“房侍郎凭什么认定刘武通是内应?”
“细节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李都督,刺客服毒自尽和他有关。”
李邺淡淡道:“我确实也在查这个案子,但我不认为刘武通是内应,他经常和驸马在一起,他如果是对方的人,一刀就把驸马杀了,还要刺客干什么?而且他如果是内应,他早就应该把家眷转移走了,他不怕对方杀人灭口吗?”
显然李邺的话触动了房琯,不得不说,李邺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如果不是刘武通放水,刺客怎么能服毒自杀?
房琯叹口气道:“也有可能是背后的主使冒充大理寺官员,把刘武通的家人抢走带走了,这是御史台失职,没有及时把刘武通的家人控制起来。”
李邺点点头,“如果刘武通真是内应,那他的家人肯定是被真凶接走了,用他的家人为人质把刘武通逼出来,然后杀人灭口。”
李邺见他还在沉思,便笑了笑又道:“如果刘武通是内应,而且在我手上,那我很快就能查到真凶,报告给天子,这个案子就结束了,房侍郎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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