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吴求道将一本厚厚的账本甩在桌上。
王太守和林知县一起仔细阅读起来,被账本上的数字震撼到了,若不是知道渝州已经大旱三年,他们还以为这是江南豪族的库藏账目呢!这账目上的钱粮足够供养全州受灾百姓再吃上三年了!
吴求道喝了口茶:“这还是名单上只给了我十家名额,我知道林知县必是斟酌良久,才选出了这十家恶贯满盈的豪富,但也足以见得这渝州上上下下都已经黑透了!”
王太守深呼吸:“这还是小小一个渝州啊!就如此轻易地捉出了这么多的硕鼠!”
吴求道问:“真不准备抓下去了?名单上的每一家,绝对都是罪有应得,我抄家抄下来,十年内的人命官司起码一百五十起,贪渎官粮更是证据确凿!其他大户就有多干净吗?”
林知县忙道:“现在还在打击豪强的范围内,但绝不能再抄下去了!节度使府已经遣人来问了,若再逼下去,大户肯定会起兵造反,到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吴求道冷笑道:“林知县,你可是真看得起他们!有我们几人坐镇,那这些大户就全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若让他们找些土匪山贼闹事还成,真要扯旗造反,借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
“我敢肯定,他们现在已经千方百计找人来说和了是吧?我相信无论是王太守还是林知县,你们底下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在递话吹风!说不定还在说我的坏话!”
“但可别忘了,我给你们的人证物证里都已经证明,他们此前可没准备见好就收,你王太守、你林知县,都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林知县看了一眼还在犹豫的王太守,心中叹气,只能自己跟这愤世嫉俗的江湖人讲理,防止事态不可收拾:“吴少侠,我知你这几天接触的病患太多,就把气都撒到大户头上。”
“是,那些百姓沦落至此番田地,除了大旱天灾,也绝对少不了大户的推波助澜,强取豪夺,乃至残害生民!你也不用拿出证据,这些我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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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做官与你们江湖人还是不一样的,我们要妥协,要权衡,要克制,要有威严护着下面,还要展笑脸迎着上头,世上的事不是别人犯了错就要赶尽杀绝的!”
吴求道转头看向王太守,问道:“王太守,我只是个下山的炼气士,金银钱粮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也不求拿多少报酬,我费尽心思帮你铲除硕鼠,只因你对百姓的拳拳爱护!”
“现在我就问你一句,你是要一时委曲求全之安,还是渝州百姓的长治久安?”
王太守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半天才回答:“吴少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也出身豪族,还是豪族中的五姓七望,若真要对所有大户豪族赶尽杀绝,我得第一个把自己杀了吧?”
吴求道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对王太守说道:“那我便祝王太守明日的求雨大典能够顺利举行,反正有了这笔入账,你就是求不来雨,也能安抚百姓了!”
王太守看着转身离开的吴求道,张口欲言,但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要说些什么,只能作罢,和林知县探讨起后续安抚州中豪富大户的工作来。
第二天一早,巴县百姓都聚集到了城外求雨台旁的空地广场上。
吴求道几人也各自分配好了守卫的片区,准备防止到时候有大户挑事找来的暴徒,或是有不长眼的淫祀野神过来非要找死,吴求道这几天心里积火,正要发泄一番。
渝州太守王钦与州中各路官吏,基本都到齐了,他们先是闲聊了一番,说些有的没的官面文章,然后待到吉时将近,一个道士走过来提醒大家可以开始求雨了。
那道士道号名叫落玉子,乃是王太守高价请来的楼观道,他所办的这叫罗天大醮。
结坛之法有九。上三坛为国家设之,分别是顺天兴国坛、延祚保生坛、祈谷福时坛;中三坛为臣寮设之,分别是黄箓延寿坛、黄箓臻庆坛、黄箓去邪坛;下三坛则为士庶设之,分别是续命坛、集福坛、却灾坛。
其中顺天兴国坛为最上法坛,设星位三千六百,为普天大醮,旌旗监剑弓矢法物罗列次序,开建门户具有仪范,需由帝王才能举办。
延祚保生坛次之,设星位二千四百,为周天大醮,法物仪范,降上坛一等,但也须是各军节度使或各道刺史,王太守不能办,得是上头的武德军节度使崔充才行。
而此次所办的祈谷福时坛,设星位一千二百,为罗天大醮,法物仪范,降中坛一等,这才是州府太守能够经办的级别。
王钦已经作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戒斋沐浴后,这才登坛求雨,以希冀上天垂怜,赐下春雨来,可不管王钦如何虔诚礼拜,天空还是万里无云,没有一丝下雨的征兆。
一天不行,那王太守就继续跪着,晚上也不下来休息,求雨台底下的百姓也都没有回家,反倒捡来枝桠,在平地上烧起了篝火,等待求雨大典的成功。
吴求道几人本就是王太守自掏腰包,花了五百两银子,请剑南三川牙行发布“护持渝州求雨大典圆满举行”的地榜委托,这才招来的江湖高手,于是也只能熬夜陪着。
但跟他们之前预想的不同,没有大户派来的地痞流氓捣乱,因为胆子最大的那群帮派中人已经被蠛蠓带着牙兵一网打尽了;也没有前来送死的毛神淫祀,因为“蜀中小剑仙”专杀野神的名声已经传到了渝州地界。
第二天,求雨大典还是很热闹,有戴着傩面的方相跳着奇奇怪怪的傩舞,有一群道童摆供、焚香、化符、念咒、上章、诵经、赞颂,步罡踏斗,斋醮法事。
场面是很热闹,但天上还是碧空如洗、明净无云,让人开始有些心焦,毕竟这样的艳阳天,真的很容易让人心浮气躁。
有人想起了之前大户们传播的谣言,开始嘀咕,会不会真的是王钦作了孽,才会给整个渝州带来大旱,毕竟放眼全天下,都是去年才开始有旱情,唯有渝州,连续干旱了三年!
这谣言,很快就在百姓中间迅速自发地传播了开来,他们的眼神开始不对了起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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