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宋穆两人从谷家拜访归来之后,这几日陶风明似乎都很忙碌,每日不是有人上门前来拜访他,便是他往外而去,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留的宋穆一人每日待在院中,完成每日布置的任务,便是自己再找上一些书看。
宋穆倒乐得陶风明这般动作,至少看起来整个人精气神要更足了一些。
不过这日早晨,却是有一个帖子送上了孙宅,而且是专门给宋穆的帖子。
原来是那日的举子顾志之送来的帖子,而他所说的事情,便是询问宋穆今日可有空闲,他已经在府学张罗开了一处讲学场,还邀了不少的学子前往,就等着与宋穆再讨论学习之事。
宋穆看着这情况也是哑然,没想到这顾志之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这新年未过,却是就急着完成约定了。
不过宋穆此番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而且也是关于学习的事情,自然是欣然前往。
与孙宅的管家交代了一下,宋穆便也轻装简行,一路漫步到了那金陵府学的所在地。
金陵作为一道首府,自然也有书院和府学,在早些年,金陵府学甚至比其书院更要出名,乃是因为这府学之中学子达境的几率极大。
几乎十之有七的学子,都能在五年内顺利达境,一时间金陵才子享誉四方,更为整个江南东道补充了大量的人才。
而这则是因为一位姓费的进士,在其于金陵府学任教之时,每日必定开课讲学,而且还会用文脉碧玺引动的文气,为众多学子抚平心中桎梏。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陵府学一时显赫。
而后这位文人病故,碧玺也被其家人继承,礼部还颇花了一番心思研究其究竟是如何使得众多学子达境顺利。可最后却发现,竟是这费先生日夜凝聚心血,再借文脉碧玺催动,最终才铸就一切,甚至也因此身体空虚,不日陨灭。
此等之法,已经和妖族的血祭有所类似,这费先生也是胆大,竟做琢磨出这等方式提升才子能力。
不过因为此法实在骇人,为防止有其他府学效仿,立刻被礼部严令禁止,更收回所有有关心血达境的文稿,金陵府学的名气才因此渐渐旁落。
但金陵府学学风依旧在,尤其是得知当初乃是费先生呕心沥血才有诸多学子达境成才,特在府学之中修筑讲学场,讲学风气更甚,每每开场都让无数学子趋之若鹜。
直到今日,这金陵府学也是在金陵城中最居中的位置,占地面积更是与金陵书院不相高下,无数游历金陵的学子都慕名而来。
宋穆来到这金陵府学门口,抬头望去。
金陵府学门拱高大,建筑恢弘,而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学子往着这边来,一个个正有说有笑。
当下就有人注意到了同样往着这边来的宋穆,神色一喜,连忙上来带招呼。
“宋解元,我们刚刚还在谈论您,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宋解元来了就好,我这几日在家中,又是捧读了一番《天下文刊》上宋解元的文章,实在是自叹弗如啊。”
宋穆与几个学子连连拱手,此刻被他们簇拥着往着里面走去。
而跨进这府学,宋穆便听得人声鼎沸,入目竟然有不少的学子在其间走动。
儒生,童生,秀才,举人皆有,举目望去有一两百人,在这府学广场之上,颇有几番繁华盛会的情景。
而也不知道是谁这时喊了一声。
“宋解元来了!”
“是宋解元,宋穆!”
下一刻,便有无数双目光朝着门口看来,宋穆只感觉立刻被万千双眸子盯上,而看着宋穆的人的目光各有不同,宋穆也是连连拱手。
周遭的学子也纷纷朝着宋穆而来,一时间拱手称呼的声音连绵不绝,宋穆抿嘴微笑疯狂拱手,竟还有了几分之前在院试乡试高中之后,游街应接不暇的感觉。
这一时半会儿场面热闹至极,所幸过了不多时,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
“诸位,我们是邀请宋解元来讲学的,如此堵在门口也不是事情,我们都往讲学场去!待到开场了,自有时间讨教!”
那或许是一位举人训导,在对方倡导之下,便也有不少等秀才出来说话,众人也纷纷让开通路,簇拥着宋穆往着府学内部而去。
而那些远远站着的学子或进士训导,看着这府学之中百十学子簇拥着一人上前,一个个闻风而动,神情涌动,当下也是慨叹连连。
“这江南西道的宋穆,当是未来的文人表范啊。”
宋穆早已经无暇顾及别人此刻对自己的看法,一路被推举着往前走去,迈过好几道门槛,终于踏进了一个巨大的院落之中。
这大院极为宽敞,地上用宽厚青砖铺就,而地上已经放着众多的蒲团,,这些蒲团都围绕着院落的中心画圆铺开,此刻抬目望去,就像是一个微缩的考场。
而被围聚着的最中间,则是一个深褐色的宽阔圆形木台,木台上面摆放着桌案,桌案上放着笔墨纸砚。
圆形木台周遭的地上,则是用整块的青石板切割后铺就三圈,看起来尊贵至极。
此刻之前那位顾志之也到了宋穆跟前,正满脸笑容的对着宋穆说道。
“宋解元,此番你能来我金陵府学讲学,实在是我等学子的幸事。”
宋穆当下却是神色有些局促,与对方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顾兄,你之前不是说,我只是来这里与诸位金陵才子讨论一番学习的事情,怎么此刻竟然成了……”
宋穆看着这硕大的场地,还有不断往着这讲学场中涌入的学子,面上也难免有了两分诧异和紧张。
这等阵仗,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是平辈之交间的侃侃而谈,倒像是将宋穆当做一个学识渊博的老师来对待了。
宋穆可不敢居功自傲,更觉得自己还没有厉害到能够向这么多学子解释圣人学问,但是此刻宋穆却是被众人推着往前,那顾志之更是在一旁说道。
“宋兄不必如此拘谨,此番讲学,我已经如实禀告府学的各位大人训导了,他们也是允许我们这么做了,况且宋兄贵为一道之解元,学问已经在我等之上,今日我等都是来受教的,称呼解元一声老师,不为过的。”
这么说着,旁边的好几个举子也是立刻应和,脸上还多带着几分热切。
在他们看来,宋穆能够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夺得一道解元,那足以表明他有天分的同时,肯定也有独特的学习之法。
若是自己也能从其中窥得一些,学以用之,或许到时候会试之时,自己也能往上一步。
而场中其他秀才童生儒生们的念头就更简单,有些只是单纯的崇拜宋穆想要见面说上两句话,有些则是希望能学到这位解元的独特风范,将来也做个名扬四海的文人。
至于其中是不是有人眼红,甚至暗戳戳的憋着劲要发难,这却是无人能知了。
宋穆被众人推着往那木台上而去,宋穆当下却是在木台边的青石板上立住,此刻偏头对着那顾志之开口问道。
“顾兄,此处,难道就是当初那位费先生的讲学之地?”
顾志之点了点头,此刻神情也多有肃穆,沉声说道。
“此处便是费先生讲学之地,当初就是在这,教出了我金陵府学的三位状元。”
宋穆听得这话此刻也是心潮澎湃,众人就要继续推举着宋穆往前,宋穆此刻却是稳住身形,摇头不肯往前一步。
“先生之德行、学问远高于我,我岂敢沾染先生之位,能于先生座旁与大家论学,已是在下的荣幸。”
如此说着,宋穆当下就向前的木台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撩起袍衫,就在这青石板上坐下。
旁边的顾志之等人见到这个场景都纷纷一愣,连声说道。
“解元不可,木台之位,当是为解元留着的。”
宋穆却是坚持摇头拒绝,看着周围全都看过来的学子,此刻拱手说道。
“在下便坐在此处与大家交流,请大家也速速落座吧。”
众人当下也是面面相觑,此刻看着宋穆坐在木台边的青石板上,神情也多有触动。
“宋解元,果然非常人也。”
“尊学爱学,费先生见之必也欣慰不已,我等当洗耳恭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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