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逐渐有骚动的迹象。
吴求道见势不妙,便以替他们治过病患的药王弟子身份,强行平息了骚乱。
他与林知县商量,按之前设想的方案,让小吏宣布从明日起,官府将长期开设粥棚,凡主动申报,被登记在流民名册上的民众,都能获得号牌,在粥棚吃到免费吃食。
但这个消息并没有让他们放心,三年前,旱情刚刚出现的时候,王太守已经开过粥棚,当时也说要长期供应,但只开设了一年不到,提供钱粮的大户一撤,王太守的承诺就成了笑话。
王太守与林知县又与剩余大户谈妥了条件,不能将自己这回的存粮是从豪族手中抄家而来的消息放出去,在太守府公信力已经破产的情况下,很难说服惊惧的百姓。
“他必是前世作了大恶,今生投胎成了一只旱魃!还害得我们整个渝州跟着生受这三年的旱灾之苦!”有情绪激动的百姓大骂了起来。
几个大户派来观察情况的家奴见状,也跟着喊了几句口号,推波助澜起来。
“王钦他是太原王氏的贵公子,哪里懂得我们底下百姓的苦?他这三年来有做过什么值得称道的政绩吗?”
“怎么没有?要收入城费的就是他的主意!每人每次十文钱啊!全进了他兜里!”
“没错!以前还有道上的大哥们替我们主持公义!如今整个商市全是那些商行行头说了算,小老百姓吃了亏也没处申冤!”
“还有乌江、涪江、綦江、大宁河、阿蓬江、酉水河上的那些渔霸水匪,收上来的抽成,大半都给了太守府,否则第二天就有牙兵来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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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越说越气,即使药王弟子飞剑在头上晃荡,那人熊咆哮着要众人安静下来,他们也都不再害怕,反倒是一味鼓噪起来。
毕竟这十几天的义诊下来,他们早看明白了这两人都是大好人,之前冷言冷语、恶形恶状,都是为了义诊的秩序,不会真的伤害贫苦百姓。
一直在求雨台上焚香礼拜、虔心求雨的王太守也听到了百姓的怨言,他已经跪了三天,只喝了些水,饭也吃不下多少,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王钦一直都觉得自己官声很好,哪怕大户是欺哄奉承自己,但他确实做了不少实事,所以百姓的骂声怨言直接让他破了防。他怒喊道:“旱涝晴雨皆是天意,我一介肉体凡胎,何德何能,让这渝州因我而受三年大旱啊?”
这时天上突然飘来一朵乌云,王钦心中一喜,底下的众百姓也都停了骚乱。
至近前时,云彩触手可及,他又泄气了,这小片云顶什么用,渝州可是赤地千里!
正在王钦泄气哀叹时,云朵化作一个老头,拄着拐杖落在求雨台上,笑着对王钦说:“王太守说错了,这渝州这三年大旱,的确是替你而受!”
王钦愣了一下,然后愤怒骂道:“你这瘸老头,为何如此污蔑于我?”
底下的吴求道心中惊奇,那拄拐老头分明就是让他不得不借口下山历练、逃出昆仑的元凶,昆仑隐仙派开山祖师,自称“李拐儿”的东华子李玄啊!
李拐儿抚须一笑:“看来王太守是忘了我是谁了?”
王钦皱眉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就问:“你到底是谁啊?”
李拐儿走进了几步问道:“王太守出身五姓七望中的太原王氏,又在十五岁时中了二榜进士,想必从小就是个神童吧?”
王钦有些脸红:“那倒不是,我幼年也是个纨绔子弟,直到十二岁那年,才不知为何,脑子就像是突然开了窍,幡然醒悟过来,努力用功读书。”
李拐儿叹了口气:“看来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便帮你回忆回忆吧。”
于是李拐儿开始讲述起六年前两人相遇的故事。
咸通九年,李拐儿心血来潮,云游到太原的时候,看见路边有有棵古樟树长得十分玄奇,惹人喜爱,于是便按下云头,落座树下。
在古樟不远处,有座学堂,高门大屋,乃是康庄之衢,屋里依稀可见一位年长的先生在教许多弟子在念着四书五经的选段,解释其中的含义。
树下阴凉,夏风一吹,李拐儿很快就闲适地睡着了。他这身子形貌丑陋不堪,又衣不蔽体,一条溃烂的跛腿上,爬满了追腐逐臭的苍蝇,嗡嗡作响,路人看到都恶心地走得老远。
过了一会儿,族学放学了,出来的王氏童子们见李拐儿这模样,当时便吓跑了大半,只有几个胆大的还围着李拐儿喊着:“叫化子,烂腿子。”
叫了几遍,李拐儿打起了鼾,响声如雷,又吓跑了几个小孩,最后只剩下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站在他面前,浑然不怕李拐儿这怪人,眼珠子乱转,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小男孩胆子很大,见李拐儿又睡回去,就回族学拿了笔墨,在他脸上乱涂乱画起来,直到把李拐儿弄得太痒,醒了过来,便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你把我弄醒了吗?”
小男孩一点也不胆怯,反客为主问道:“这里是太原王氏的地盘,你是何人?怎么敢胡乱闯入别人家的族学重地?”
李拐儿摸了摸脸上的墨水,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顽皮的孩童,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是何人,你必然是猜不着的!但你的姓名,我却一猜便知!小子,你可相信?”
小男孩撇了撇嘴:“我才不信呢,你是个骗子!我要喊家丁来赶你!”
李拐儿呵呵一笑:“你若是不信,我们来打赌如何?”
“打赌就打赌,要是你猜不着,就……”小男孩来了兴致,看到李拐儿躺在自家樟树荫下乘凉,有些不爽,便说,“就在太阳底下暴晒三日,不准蹭我家的树荫!”
李拐儿眼神微变,笑容不变答道:“好,要是我能猜到你的名字,你就将我这瘸腿上的毒疮脓液舔舐干净,怎么样?”
小男孩想了想,这个瘸子肯定是个外乡人,他怎么能知道我的姓氏名字呢?
于是他点头答应:“好!一言为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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